按照周传基老先生的说法,电影的本质是幻觉,但实际上不止是视觉上的幻觉,而是对画面呈现出来的一个「世界」的「认同」和「接受」本身就是幻觉,这个幻觉是认知层面的,视觉只是其中的一个层面。也正因为如此,人们会为电影或者电视剧里面的角色的喜怒哀乐和境遇而有所感受,会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会希望「逞恶扬善」,哪怕这些是现实中人们都可能早就已经感到绝望了的。
而且,电影的「幻觉」其实或许可以分成两个步骤,第一层是「画面是动的」,第二层是「这些是真的」,这就像《火车进站》让观众逃跑离席所具有的里程碑意义。
而照片有类似的性质,就是无论多么「随意」甚至哪怕是那种用电火花在底片上直接成像以及各种修改涂抹等等,都是无时无刻不与人所能感知到的「现实」发生联系的。其所呈现的视觉效果未必有严格的现实应对,但基本上整个产生的过程中,现实的成分,或者说「客观」的环节,都占据了绝对主体。
绘画则不然,我儿子绘画的内容虽然也会是他所看到的「世界」,比如各种国家边界或者小动物等等,但实质上更接近于他主观认知中对上述内容的定义,也就是他的整个「绘画」过程中,大部分时间发挥决定作用的都是「主观」,与「客观」的现实发生的联系其实只是进行绘制的过程。
画意摄影,试图用对「客观」的截取和拼接去形成「主观」所习惯的表述形态和表达题材,这路自然是走窄了。
「用电火花在底片上直接成像」之前和同时,人未必有对最终效果的准确预知;「用药水在底片上绘制」之前和同时,人应当是存在一个预知的。
「酒里面掺水」和「水里面掺酒」,或许存在重复的场景,但在这两种场景下,行动主体的「预知」是不同的。
记得我媳妇跟我说,他们小时候看电视就以为是真的古代的场景被拍下来了,然后关闭电视机的时候,就会以为电视里的人都休息了。 在对应的年代,大多数受众对这类媒体效果可能都默认是「信服」的,所以可能会发生冯远征被认为是家暴男这样的效果。那种状态下,传播学的「枪弹论」就还是很有参考意义的。
而现在,尤其是自从非典和这次的疫情以后,民众对于包括媒体在内的广泛传播渠道的信任都会消耗殆尽。传播学的很多早期的理论和范式大概都会随着这种新的社会心理的广泛形成而彻底破产。